第6章 .05|

p; 思念就是一种慢性毒.药，毒.素侵入体内时还没有发觉，等毒.素蔓延，才发现思维、意识正逐渐被毒.素控制，不可抑制地渴望见到那人，到中.毒至深时，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深深倒影着那人的身影，让他连呼吸都仿佛能闻到那人的气息。

    手机里，宋景怀的照片已经看遍，视频反反复复重播，他才猛然发现，照片里都没有他的存在，他竟然没有一张与宋景怀的私人合影照，他就像是苦恋的单相思，孤单得可笑。

    又是一个不眠夜，准备写歌的白纸上全是宋景怀名字，明明想的是歌词，落笔却都成了“宋景怀”。

    两周，已经两周未见了。

    他打过电话，发过微信，但宋景怀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特别忙碌，每次都是匆匆聊几句就没下文了，让他每次涌到嘴边的歉意都不得不生生吞回去。

    情感上心烦意乱，事业也头痛脑胀。新单曲没有灵感，《坏脾气》的歌词一改再改，祝玉成还不满意，祝玉成总说歌词表达的中心思想——恋人之间应该相互包容，包括包容恋人的坏脾气——不好，要他再改，当他问祝玉成要修改意见时，祝玉成却意味深长地说“当你有一天体会到的时候，你就领悟了”，急得他巴不得掏出祝玉成的大脑瞅瞅他到底想什么。

    巫阳见他心情不好，睡眠不足，提出让他出去走走，散散心，他欣然同意。

    他正在s城，这里有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走路上都有可能撞见影视明星。街上有家星期八酒吧，就是明星爱去的地方，酒吧环境不错，不嘈杂，老板好客热情，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这老板有什么本事，能把方圆几里内的狗仔队、娱记都清得干干净净，明星在这里喝到烂醉发酒疯，都绝不会有外人知道。

    进入星期八酒吧，迎面扑来醇香的酒精气息，熏得人眼一阵迷离，灯光变换的吧台上，一个人趴在那里，神情蔫蔫地举着酒杯小饮，身形、身高都跟那人多么相似。

    “阿景……”

    “程大哥！”巫阳按住程铭昊的肩头，指着那人摇了摇头，这才看清，那不过是个与宋景怀背影相似的人而已。

    程铭昊失落地揉了揉眉心：“有点眼花了。”程铭昊有时候也会与宋景怀去酒吧喝喝小酒，开心一下，如今见到相似的场景，思念构筑的虚拟影像就克制不住地在他脑海里翻腾起来。

    巫阳担心他见物思人：“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还回去干什么。”程铭昊走到吧台正中，正要坐下，恍然想起宋景怀最喜欢坐的位置，又移到了自己右手边的座位上，“一杯jackdaniels。”

    巫阳吃惊地道：“你喝这么烈的酒！不行，你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程铭昊无语：“不是有你在么？”

    巫阳很老实地摇手：“但我不是你老婆，不能帮你脱衣服清理啊。”

    程铭昊一阵恍惚，以前在酒吧他也喝醉过，他醉了只会睡觉，不会发酒疯，就是想吐，他也会忍到回家，每当这时都是宋景怀送他回去帮他处理，即使宋景怀不在，熟悉他们的朋友也会电话联系宋景怀过来。现在回头一想，才恍然发觉自己的丑态只有宋景怀见过，而酒量不好的宋景怀，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醉过——他让自己保持了清醒，只为在他喝醉的时候，送他回家。

    回忆里的点点滴滴，都是感动。程铭昊改要了一杯cider，喝着几乎没多少酒精度的果酒，却觉得舌头苦辣辣的，苦涩得难以下咽。

    程铭昊抑制不住思念，打了宋景怀的电话，煎熬的彩铃声结束，对方没有接听电话，微信过去，空荡荡的对话框没有回应。

    “阿景……”

    巫阳拍了拍程铭昊的肩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找过祝玉成帮联系宋景怀，但祝玉成也说不知道宋景怀怎么回事，天天忙得像龙卷风一样，刮到哪忙到哪，人影都不见。巫阳把空间留给了程铭昊，到后面坐着等待。

    就在程铭昊痛苦地灌酒之时，两个女人盯上了他。

    命运总是那么地神奇。李晓自从倒酒事件后，丑.闻不断，身价一跌再跌，cty对她也处于半放弃状态，曾经站在高处的她被狠狠地推到了悬崖底下，很多曾被她欺负过的圈内人都不再给她脸色看。

    她最近在s城开拍一部时装电影，以前拍电影时，导演还迁就她不敢大声指出她的错误，现在只要她出一点错，就被导演指着鼻头破口大骂，她何曾受过这种气，拖经纪人的关系找人去教训导演，结果还被人曝光出来，又捅出一堆难堪的丑.闻，如果不是早就跟她签了合约，违约金过高，导演都想把她撵出剧组了。正是她人生失意的时候，她意外碰上了正好来这里取景拍摄mv的方静，两个人臭味相投，竟然一见如故，交了朋友。

    今晚两人拍摄结束后，就相约来到星期八酒吧喝酒庆祝。

    一进酒吧，看到一脸痛苦的程铭昊，她们的眼都亮了。

    李晓是想找程铭昊出气，方静依然不死心想勾搭程铭昊，两个女人商量过后，决定由方静去劝程铭昊喝酒，等程铭昊喝醉发酒疯的时候，方静故意装作被程铭昊非.礼的样子，李晓找人偷拍，曝光出去。

    今天方静为了符合酒吧的气氛，正好穿了一条紧身的夜.店风格短裙，一别往常的可爱清纯模样，整个人焕发出成熟的魅力。如果是一般男人，见到这样身材火.辣的美丽女人，可能在酒精刺激下，还顶不住诱.惑，但程铭昊满脑子都是身材高挑的宋景怀，见到□□又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人，别说兴趣了，就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师兄，一个人喝酒多闷啊……”下一句“我来陪你喝”还没出口，程铭昊就打断了方静。

    “不闷，我想一个人静静。”

    方静笑容一僵，看了不远处等待的李晓一眼，点上一杯酒，把酒杯放在一个很有讲究的位置，厚着脸皮向程铭昊拿酒杯的手伸过去，按照她的设想，如果程铭昊不推开她更好，推开的话，她就势把自己的酒杯推倒，让酒水洒她一身，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程铭昊负责了。

    然而程铭昊早猜到了她的心思，淡定地换了一只手拿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站起：“结账！”迎着方静目瞪口呆的神情，爽快地付账，离开。

    “师兄等等！”方静跳下转椅追上去，跑得急了，脚一崴，整个人就朝程铭昊的后背扑上去，她刚想高兴，谁知道程铭昊后背好像长眼睛一样，走快了几步，她一扑空，直接摔到地上。

    李晓吃惊地过去扶起方静，故意冲程铭昊大骂：“程铭昊，你还是不是男人，见到女人摔倒，都不扶一下，还想着离开！”

    酒吧放的音乐正好结束，李晓拍狗血言情戏练出的一副嗓门发挥了作用，所有人都闻声看了过来。这酒吧出入的明星多，普通客人都见怪不怪，倒是对明星的八卦特别感兴趣。

    程铭昊转过身来，面带微笑，非常优雅地道：“请不要这么大声，女人应该矜持一点。对于你刚才的话，我需要纠正几点。第一，我是不是男人，我老婆知道得最清楚，你可以去问他。第二，除非我背后长眼睛，不然我根本看不到方静摔倒。第三，既然我看不到，那怎么扶她？第四，她摔倒与我想离开没有任何关联，如果按照你的逻辑，刚才走出门的客人都不应该离开，应该第一时间感应到她摔倒，回来扶她再走，否则就不是男人。”

    有刚准备踏出门口，听到动静又回头的男客人，听到这段话后脸色就变了，瞪向李晓的目光中都带着怒火，哪个男人都容忍被女人指责自己不是男人？

    李晓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还是方静有经验，神色凄楚地靠在李晓身上，眼神一黯：“姐姐，都是我不小心，你别怪师兄，是我活该，见到师兄心情不好，就不该上去安慰，应该让他静一静。”

    “这怎么能怪你，”李晓立刻跟她搭戏，一唱一和，把戏都唱全了，“你也是好心想帮他，只是他不领情罢了。”

    “不好意思，我家家教严格，在酒吧这种容易出事的地方，为了避嫌，老婆不准我跟别的女性接触，以免有喝醉或者寂.寞的女人贴上来，死缠烂打地要我负责就麻烦了。你过来安慰我，我很高兴，也很感谢，但很抱歉，老婆的话我不能不听，谁让我爱他呢？”程铭昊这段话说得巧妙，既点出自己有教养，不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又点出自己爱老婆，更绝的是，还讽刺了贴上来的方静一把，立刻有客人鼓掌说了声“好”。

    方静与李晓的脸都胀成了猪肝色，两人都能感受到客人赤.裸.裸的鄙视眼神。

    程铭昊看了眼手表，故意惊道：“竟然都这个点了，如果没什么事，我该回去了，不然老婆会担心的。”微笑着道了一个礼，就潇洒地丢下两个一脸懵逼的女人走了。

    “程大哥，你这招太妙了！”回去路上，巫阳高兴地竖起大拇指，“我还担心她们给你下绊子，给你制造丑.闻呢，没想到你棋高一着。我也没想到宋大哥竟然还管得这么严，真是爱意满满啊！”

    “他要是真管这么严就好了，”程铭昊失落地道，“他从来不说甜言蜜语，从来不管我，也不说关心我的话。”

    “呃……”巫阳尴尬地挠挠脸颊，想了想，试探地道，“程大哥，那这些话你有跟宋大哥说过吗？”

    “……”程铭昊绞尽脑汁一想，好像……似乎……貌似……大概……也许……也没有。“我不爱说那种话，别扭。”

    “唉，我见你们冷战，都替你们着急，”巫阳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的恋爱比较特别，我跟我女朋友闹矛盾，冷静一段时间后，要么是我要么是她就会主动道歉，哪怕错的不是我或者她。其实我也不喜欢说甜言蜜语和关心的话，觉得有什么想法，行动比说来得有用，但女朋友就是爱听，就是我不喜欢也得说，说了她就特别高兴，她高兴了我也高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些话有那么大的功效，但女朋友说给我听后，我真的就特别开心，觉得爱上她真是值了。有些话不说，是传达不到对方心里的，同样，爱情是双方的事情，你希望对方说，你自己也要开口说才行。”

    程铭昊皱皱眉头：“可我还是觉得说这些话别扭，我觉得即使我不说，阿景也能明白我。我不喜欢说，他应该也能理解和包容。”

    “天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巫阳惊呼，“你这想法根本大错特错，恋人之间是要相互包容没错，但也要会为了对方而改变啊！如果你坚持你的想法，宋大哥也一直不说，你们只会僵持下去，然后心越离越远，最后导致分手！”

    程铭昊大惊：“有那么严重？”

    巫阳大拍额头：“你是有多缺心眼，你没算过你跟宋大哥都冷战多久了吗，快三周了好吗？再凑个整到一个月，别说矛盾加剧了，就是裂痕都补不回来了。看来你们都是缺少恋爱经验的，不行，我们赶快回去，我得给你好好上一课，省得你们真的分手，你的粉丝们不再相信爱情要跳楼，危害社会公共安全了！”

    程铭昊被巫阳拽回去狠狠训诫了一顿，终于领悟到爱情真谛，大彻大悟，立刻写了一篇感人至深的爱情宣言，通过微信发给宋景怀。

    还一鼓作气，把《坏脾气》的歌词改了，中心思想从原来的“感谢恋人包容他坏脾气”，变成“为了感谢恋人包容他的坏脾气，他下定决定要改掉他的坏脾气”，一下子就变得煽.情和感人多了，改好后立刻迫不及待地用微信发给祝玉成，大半夜地把刚被榨干正呼呼大睡的祝玉成吵醒，气得祝玉成打电话过来猛飙各种语言的脏话，骂够了才夸他一句“改得很好”，就挂电话继续睡了。

    相比骂得巴不得楼上楼下都听到的祝玉成，宋景怀依然安安静静地没有答复，时间走向了凌晨两点了，可能宋景怀已经入睡，但他一直都没回电话与微信，让程铭昊很是不安。程铭昊忍不住思念，拨打了宋景怀的手机。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宋景怀24小时都不关机的，怎么突然关机了？一天一夜没消息，会不会出事了？

    程铭昊急得电话问祝玉成，又被吵醒的祝玉成破口大骂，骂完了才说：“你别担心了，他今晚加班，可能手机没电关机了！他身边有保镖，安全得很！”

    挂断电话，程铭昊看着仍然没回应的消息，打开了微信提醒声音，把除了宋景怀以外的人和群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把手机放在枕边，方便自己收到消息时立刻回复。

    还是睡不着，思念煎熬着他的身心，他打着小灯起床，对着空白的白纸，写下了一首苦涩的情歌：《思念》。

    第二天，宋景怀还是没有回复，他浓重的黑眼圈，把化妆师都吓了一跳，足足打了厚厚一层粉，才让黑眼圈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今天他要在s城的展览馆举办签售会，等他到场时，现场已经挤满了粉丝，贩卖周边与唱片的摊子也挤满了人。

    s城地处我国南方，今天恰好是回南天，天气炎热，地上、墙上，甚至是桌上都是湿漉漉的水汽。程铭昊带的只有冬秋两季衣服，早上起来见天热，翻箱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比较薄的针织衫，外面商店又买不到薄的衣服，他只能顶着炎热，在人气与天气的双重蒸笼下，满头大汗地给粉丝签名。

    程铭昊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堆上烤一样，空调吹来的都不是冷气，而是人体的热气和汗味，熏得他头昏眼花，加上最近睡不好，状态很差，签到后面他连字都没力气写了。

    煎熬地等到签售结束，在身体不适以及心理负担的双重压力下，他扶着巫阳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竟然两眼一黑，晕倒了。

    闭上眼前，他说了一句话：“我好想见阿景啊……”

    “哈？耗子中暑晕倒？”接到巫阳电话的时候，宋景怀刚忙完工作，气都没能喘一下，就听到这消息，顿时被吓到了，“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轻微中暑，敷了半小时冰袋就醒了，正躺床上休息呢。只是最近吃不好睡不好，身体状态差，综合原因才导致的晕阙。”巫阳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通过祝玉成拿到宋景怀同事的电话，联系上宋景怀的。宋景怀的手机果然是没电自动关机，他也没看到程铭昊打来的电话和微信。

    “没事就好，你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多喝水。”

    “程大哥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我瞒着他偷偷打给你的。你跟他说几句话吧，他这段时间非常想你，去哪都带着你的那只小熊娃娃，没事干就看你的照片，他就是犯了相思病，才生的病。”

    “哈？耗子好幼稚哦。”

    “……”这种思想不在同一条线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一般人听到这种话，不是应该窃喜吗？宋景怀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宋大哥，我冒昧问一句，程大哥说他平常经常联系你，但你都是聊不了几句就不聊了，是怎么回事，工作忙吗？”

    “噢，我怕我会想耗子，就没跟他说太多话，也接了好多好多工作，忙起来就不会想他啦。”

    “？所以你就这么把程大哥干晾着？”巫阳头好疼，“你知不知道他因为你不怎么理他，伤心了好久。”

    宋景怀很老实回答：“不知道啊。”

    “……”巫阳突然很好奇，程铭昊是怎么跟宋景怀沟通的，这一对人的思想特么地都那么奇葩，他们是怎么谈的恋爱？！看来有必要好好给他们科普，什么叫做社.会.主.义核心爱情观！巫阳彻底败了，“你跟程大哥说几句话吧，他很想你。”

    “噢……嘟。”

    电话突然断掉了，巫阳急忙打回去，发现已经关机了，估计又是没电了。

    巫阳又找祝玉成，祝玉成没接电话，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宋折博是老总，他不好打扰，只能希望宋景怀那边主动联系程铭昊了。

    十几分钟后，巫阳收到了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好好照顾耗子，让他好好休息，乖乖的哈。”这语气一看就知道是宋景怀，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不发给程铭昊呢，明知道程铭昊那么想他，但巫阳又不好说什么，回了一句“好的”，就去照顾程铭昊了。

    其实不是宋景怀故意冷落程铭昊，而是他性子就是这样，不会说什么让人感动的关心话语，也不会安慰人，所以程铭昊总说他没情.调，但在关心人的行动力上，他绝对是最强的。

    回到家后，他立刻给手机充电，买了一张离现在时间最近、到达s城的飞机票，头等舱位置已经卖光，他直接买二等舱的位置，匆匆收拾东西，洗个澡，捎上充电宝保持电量，就往机场赶过去。

    谁知道正逢下班高峰期，打不到出租车，想联系祝玉成帮要辆车，也联系不上，正在马路上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辆车开到他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