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小星君

    楚天箫有些沮丧地低下头，然后他想起方才地面上的剑痕，豁然抬头问道：“那……你说我……可以修行晋入初境么？”

    小星君点点头说道：“客官你资质很是下乘，六脉俱是不通，原本绝无可能晋入修仙行列……要知凡尘可修行者不过万里挑一。”

    世传盘古开天，三皇治世，女娲大神捏土造人，并在凡人体内留下她微末灵力——此即修仙可成之根源。

    那微末灵力，在人体内便是称作‘灵根’。

    女娲大神仁慈无比，一视同仁。但凡人类，均有识海，识海之中定有灵根。

    想要晋入初境，便得冲击混沌灵识，激发女娲大神留在凡人体内的灵根。然而世间绝大多数人根本不能知晓灵根在何处，又要如何冲击？能够知晓体内灵根所在，必是资质极佳之徒，万里挑一。

    这些上古神话楚天箫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听过，只是绝无这般详细。

    小星君解释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

    “然而客官的形势不同。你体内有一股莫名剑气澎湃，它不需要导引便已隐隐在冲击你的灵识，所以你或许可以凭借下下之姿，晋入初境。”

    楚天箫暗想这或许是因为那柄剑开始苏醒的缘故，当下充满期待地看着小星君说道：“那……我该怎么做？”

    小星君摇摇头道：“每一个人晋入初境，迈上修行之路的机缘方式大多不同，我也爱莫能助，只有一句话相赠。”

    欲修仙道，先修人道。明源本心即可。

    修道之途，即明本心尔。

    楚天箫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最后一句本心却是让他有些思考。

    本心？是在说我为什么要修仙么？

    为什么要修仙……为什么要修仙……

    最开始想要修仙，是源于想要变强，在战场之上可以更顺利地活下来。

    起初……真的只是想要活下来。

    后来，却是为了不再当一个默默无闻的透明君，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为了让这个世界，都看到我的存在！

    他开始回想起那些被默默无视，甚至鄙视，欺凌的日子。

    拳头渐渐握紧，体内的剑气更加凛冽了一分，隐隐开始大范围冲击他的灵识。

    我想要变强，不再受人欺凌；我想要变强，强大到我可以守护住我想要守护的人！

    他回头看了淅儿一眼，目光中满是坚定。

    剑气再强一分！

    灵识之海开始翻滚！

    “我虽不过凡尘渺渺众生，却也不甘泯然众人。也是，如我楚氏天箫，狂楚之名，又怎能屈居凡土？”

    “天高任鸟飞。凡尘俗世已无法羁绊我，我定要开拓广袤修仙天地，闯出一番作为！”

    “终有一日，我会让世界记住我的名字！终有一日，我会让所有害过我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楚天箫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闭上了双目。

    我欲修仙，天阻我，我便逆天而行！

    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坚定信念，剑气迅速拔高剑势，瞬间将一片混沌的灵识搅得波涛翻滚。

    旋即，一道剑气稳稳落在了灵识之海上那株如珊瑚般的灵根上。

    灵根大放光芒！

    楚天箫睁开双眼。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然而在他眼中却已经有了不同。他隐约可以感觉到有一丝丝滑腻的东西流淌在脸颊上。

    他知道不是风。

    那是天地元气！

    “多谢。”楚天箫对着小星君抱拳一礼道。

    小星君微笑摇头，说道：“客官客气，不过还是谢你自己吧。冲击灵识之时最是痛苦，你能凭借自己毅力扛下，这才是你晋入初境的真正依仗。”

    楚天箫摸摸后脑勺，他刚才没觉得有多少痛苦啊。

    其中原因，一来是因为他体内剑气与他合一，冲击力道非常顺和他的心意；二来是因为他自小在战场上磨砺，时常生死悬于一线，更别提受伤。积年累月却也不但让他早已对疼痛麻木，非常耐打，而且也让他养成了坚毅顽强之心性。

    楚天箫很快便想明白，豁然冲天大笑起来，小星君和林雨淅都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

    小星君自然知道修道是有多么艰难，故而并未觉得他有何失态。最最最重要的是，他是客人！客人你懂吗！

    而林雨淅则是目睹了他这些年的艰辛，这些年如此执着想要修行变强的全套过程。对于他如今心愿得以实现，自是很欣慰，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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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箫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也该晋入灵境了吧。

    谁知小星君淡淡说道：“初境下品。”

    楚天箫顿时跌倒在地，颤声道：“不会吧……你再好好看看……”

    小星君摇头说道：“修仙之路漫漫远兮，客官你能凭最下等之姿晋入初境，已经是个小奇迹了，别再贪心不足了。”

    修道讲究持之以恒，岂有一蹴而就之理？

    楚天箫想想也对，这么多人都想长生不老，但真正成功的有几个？如今自己才刚刚踏入修行世界，就想着连续破境，实在也太痴心妄想了。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提升境界？”

    小星君淡淡说道：“初境提升，全靠切磋，在不断与人切磋之中熟悉天地元气的流动……”

    楚天箫摸摸后脑勺想了想，说道：“就是到处找人打架对吧？这个我喜欢！”

    小星君微微挑眉，说道：“切磋就是切磋，怎么能说成是市井之徒的斗殴呢？咱们修仙之人应辟五谷，去尘念……”

    楚天箫心下很是不赞同，心想修个仙难道饭都不吃了？饿都饿死了还修什么仙？至于去什么尘念？这么高大上的字眼能和我这个一直在战场上勾心斗角的底层小兵联系起来么？

    打架就是打架，非要说那么文艺干什么？但他心里这般想，嘴上却是说道：“那……初境提升就是靠战斗，不断战斗来磨砺自己对吧？”

    小星君微微点头，旋即发现这战斗两字还是有点不对，就听楚天箫继续问道：“那，灵境提升……”

    小星君咳嗽了两声，说道：“客官，你要脸吗？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就这么吃霸王餐的呀！灵境提升我当然知道……只是……这是要收费的……”

    楚天箫和林雨淅对视一眼，旋即一笑说道：“那我们就不问了。”

    小星君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心想这多少年没来客人了，好不容易逮着两个，却竟然是如此抠门的主……

    却见楚天箫摸摸后脑勺，换了个问：“这初境能够感应元气，那就可以用法术了吧？”

    我的天啊，你都不给报酬你还问……不管了，放长线钓神豪，反正来日方长不愁宰不到你！

    小星君无奈点点头说道：“客官说的甚是，不过你还只是初境下品，能够感应的天地元气实在稀少……唔，既然你体内有剑气，不妨学一学剑术？”言毕右手一挥，顿时草为结，木为身，瞬间就造出一柄木剑，“试试这个。”

    送货送到家，方便你我他。这服务总该给好评了吧！亲？

    楚天箫闻言闭上双目，按照识海内那些汹涌剑气的提示，左手按住右臂，右指上曲。一缕无形元气便从他手指宣泄而出，拉起一根薄弱的线，线的另一头紧紧缠住了木剑。然后艰难地将之缓缓抬高，猛地一用力，线断剑飞，深深插入一块岩石中。

    “好厉害，这招叫什么？”林雨淅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小星君说道：“瞧一瞧看一看啊！如假包换的御剑术啊……不过只发挥了二成而已。”

    林雨淅目瞪口呆，楚天箫无奈道：“我已经尽力了。”

    小星君深深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初随师尊问道的那个执着认真的天清，当时他不也是这么一手蹩脚的御剑术？

    莫欺少年穷啊……

    这个少年……说不定真的前途不可限量呢……

    心念至此，小星君微微一笑，今日就再放点血好了！讨好客户，赔本赚吆喝……这事小爷我也不是没干过！

    “还有什么要问的？”

    楚天箫一瞥林雨淅，豪迈说道：“从小到大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林雨淅看着他认真纠正道：“我比你挣得多，是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被揭老底，楚天箫面色一烫，狡辩道：“话都一个样的嘛你看……”

    小星君思索片刻便明白楚天箫的意思，摇摇头道：“这位小姑娘会一些小型治疗术，疗伤之法，比武道逞凶要好许多。小姑娘家打打杀杀算什么？”

    其实他心里另有一番打算：她不会武功，你就要自己顶上去，等你打不过的时候……你还不得给我痛宰吗？哈哈哈哈~~~

    林雨淅面色一变，她打小的秘密只有楚天箫一人知道，想不到这位矮子一瞥便已清楚。

    想到最终楚天箫还是要被自己痛宰，小星君心情各种好。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楚天箫想着向免费问的机会可是不多，细心搜刮各种问题，便立即想起了方才的怪异情况，“我右臂上的印记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觉得……是什么东西？”小星君没有把他当做神经兮兮的家伙嘲讽，反而很是认真地问道。

    楚天箫摸摸后脑勺，说道：“应该是柄剑，好像叫六道？”

    小星君认真看着他说道：“六道轮回。六道主生，轮回主死。这便是太古奇剑之一，六道剑！”

    六道剑，直可入六界十大名剑之林。

    十四年前师尊将它封印在楚天箫体内，而这封印除他本人之外别无他人能解。而若非他解除，六道剑便会噬主而出，到时宿主必死无疑。

    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前天清告诉林雨淅，取出此剑楚天箫便会死的原因。

    六道剑的职责便是救赎，此地杀气太重，它自然会有所苏醒。

    楚天箫握紧右臂，神色担忧，小星君却是说道：“客官你无需担心，那封印何其坚固，暂时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六道剑在你体内，其剑气反而会日夜激荡你的灵根，便等同于昼夜不断修行，这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甚至关键时刻，它或许还可以分出剑气，助你短期内增进修为……”

    听完这一番话，楚天箫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多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客官没有问题了？那我就要先回窝睡觉喽！”

    两人对着他点点头，就见一道星光闪过，星天三千卷再度变为了那破旧羊皮卷。

    楚林二人共同捧起那个古旧的青铜腰牌。

    “这个……又是干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