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二，云姗姗即使头疼，也不会没事做就跑到李杰那里去诉苦。说实话，云姗姗平时看起来虽然柔弱了一些，但是，云姗姗自己都知道，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云姗姗骨子里并不是一个不坚强的女孩，实际上，她是一个懂得承担的人。尤其是，一般情况下，她不喜欢在男孩子面前表现得过于柔弱。至于为什么这样，云姗姗也说不清楚。或许，在她的心里，她害怕一些东西，而这是什么，云姗姗从来就没有仔细去推断过，因此，这些，都只是云姗姗的最最本能的反应，而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和引导。

    因此，就单单从这两点来看，云姗姗觉得自己也是属于那种不会轻易就告诉李杰自己怎么头疼了的事情，并且，云姗姗觉得高三的学习虽然紧张了一点，但是，也还不至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头疼了。不过，如果不是用头疼作为借口，云姗姗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自己刚才莫名其妙地冒出那句话的原因的。因此，就从这一点来看，云姗姗的心里还是有些感激李杰的。

    而就在云姗姗此刻再次心理活动泛滥的时候，李杰那里已经为云姗姗轻而易举地解了围。并且此刻，全班同学都有原先射向云姗姗的好奇的目光，变成了同情的目光，而这同情的成分最最浓厚的，还要属张老师了。

    就在李杰说完了为云姗姗解围的谎言之后，便心情忐忑，但是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般地坐下了之后，张老师的脸就从面对李杰的方向，再次对向了云姗姗，此刻，张老师的目光中充满了理解和同情。就这样望了云姗姗片刻，张老师终于说话了，此时，张老师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温柔得比水还要柔和，“云姗姗同学，”说到这里，这个身高六尺有余的汉子竟然说不出话来了。此刻，他的喉咙里竟然有些哽咽了，“唉，同学们啊，你们也不简单，了不起啊。上个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所以啊，我心最最敬佩的，不是那些站在高处整天讲大道理的人，而是你们这些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在课堂上，宿舍里，放学后的任何地方都在学习的学生们啊。高三不容易，想当初我们也是那样过来的。但是，这个似乎并没有真正地让学生们轻松起来，你们现在和我们那个时候相比，虽然也没过太多的年数，但是，你们的学习压力，又比我们那个时候要强了很多。”说到这里，张老师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唉，这是摧残啊，是摧残，不是教育。”此刻，张老师几乎要顿脚了，不过，拥有良好教育的张老师当然不会再课堂上做出这么没有素质的事情来，因此，他也只是从表情和语气上表达了他的心痛。

    就这样，这间教室再次沉寂了下来，而这一次沉寂的内容和原先的气氛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并且，因为云姗姗那句话的出现，让全班同学此刻和张老师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共鸣，很快，在这种寂静中，学生们和张老师的思维再次走到了一块儿，并且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共同呼吸了。就这样，在张老师化悲痛为力量之后，再次进入讲课的角色的时候，这个班级里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用尽了十二分力气在全心全意地听讲。因此，这堂课的后半节课的内容，在这种几乎一直有些持续性的疲惫的高三的环境下，大家的情绪也是莫名地高涨和亢奋了。所以，下半节课无论从课堂气氛还是学习效率来讲，都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并且，几乎是前所未有的空前的提高。

    就这样，一堂让人感到热血沸腾的语文课终于在一阵清脆响亮的铃声中结束了，当张老师整理好讲台上的那叠教案，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几乎所有的学生们对张老师都觉得恋恋不舍。但是想到张老师离开之后，还会再来，也就安心了。只有这个时候，学生们才感觉到了一种学校如同家一般的温暖，并且，懂得了对学校或者教室或者老师的期盼的真实意义。

    张老师整理了教案，终于还是和同学们说再见了。不过，这一次，张老师和同学们说过再见之后，并且没有立即离开教室，而是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了云姗姗身边，然后低头用一种非常慈祥到几乎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云姗姗，说道，“云姗姗同学，今天又自习课吗？”

    “张老师，有的，下午有一堂。”就在云姗姗刚刚打算开口回答的时候，身边邻座的张萍抢着替她回答了。

    “好。”张老师的目光从张萍脸上扫过之后，便再次回到了云姗姗的脸上，“云姗姗同学，等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云姗姗点了点头，她看着张老师，觉得自己的目光此时一定很是茫然。说实话，她真的弄不明白，张老师教自己过去，会要说些什么。此刻，云姗姗明白一定是李杰的那些话彻底勾起了张老师那其实平时就很浓烈的同情心。因此，云姗姗觉得张老师一定要说很多让自己宽心的话。但是其实，云姗姗也知道，自己原本就蛮宽心的。而自己在课堂上说出的那段看起来是讽刺打击张老师的很不适时宜的话，其实是因为云姗姗的脑子里对张老师在那片小树林里的想入非非而起的，根本不是因为头疼的原因，其实云姗姗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得很。而现在，她居然这么平白无故地享受了张老师的同情，并且甚至还有单独谈话的心理安慰，不知为什么，此刻，云姗姗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靠骗人吃饭的坏孩子。不过，此刻，面对张老师那热忱而且坦然的目光，云姗姗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点头答应，要不然，她觉得接下来邀请她谈话的，将不会是张老师，而是学校的心理校医了。

    在云姗姗那带着掩盖和隐藏性的应答之后，张老师再次给了云姗姗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就迈着大步子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