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空山雪月话凄凉（一）

静寂无声，只听到远处传来的木鱼声。

    八阿哥放声大笑，"皇阿玛眼中，只有那个暴虐不堪的太子，儿臣无论多么努力，都没有用，为什么，为什么？"

    "阿弥陀佛，老衲看来，皇上立嫡之心，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撼动。"花将军语调缓慢。

    "太子裂帐，偷窥圣容是死罪，便是没有老十八的死，都不可能翻案，皇阿玛到底想做什么？"八阿哥眼中冒出怒火。

    "自然是借他人之口为太子翻案，恐怕大阿哥凶多吉少，你莫要与他过多亲近。"岚音劝慰，"皇上的心，咱们不得而知。"

    "不，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对不能放弃。"八阿哥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灭心中的热情，万分不满。

    "八阿哥。"岚音大声道，"皇上一直想你成为第二个裕亲王，亲王一世权贵也好，不要再争了，咱们争不过皇上，争不过皇上啊。"

    "不。"八阿哥不停的摇头，"额娘，儿臣可以是第二个裕亲王，但太子怎么可能的第二个明主圣君，太子若登基为帝，便是咱们的死期。"

    "不会的，额娘会让皇上留下遗诏，保全你的性命。"岚音恳求道，思虑多夜，只有放弃才是万全之策。

    "遗诏只能保命，却不能成就霸业，儿臣志向四方，不想做一个窝囊的闲散宗室亲王。"八阿哥铮铮铁骨。

    "花将军，你如何看？"岚音转向花将军。

    花将军微笑道，"老衲已经不问世事多年，如今乾坤未定，一切均在八阿哥的掌控之下，即使八阿哥想退，九阿哥和十阿哥可允许？郭络罗氏可允许？朝中支持八阿哥的大臣们可允许？这步棋已经开始，便无法回头。"

    岚音泪眼婆娑，是啊，开弓便无回头箭，如今八阿哥羽翼丰满，全身而退定会牵动万发，难上加难。

    "额娘，儿臣大了，一切交给儿臣去做吧。"八阿哥跪倒在地。

    "都怪额娘。"岚音泪珠滚落，"是额娘带你卷入纷争，却又无力保你。"

    "额娘，这和察哈尔无关，即使儿臣就是一普通的皇子，儿臣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因为儿臣离那龙椅也只有一步之遥。"八阿哥义正言辞。

    "额娘只希望你平安，如今皇上心意已明，你再去暗夺明争，那就只能逼宫，才能成就大事。"岚音低泣，"额娘不想你们父子骨肉相残。"

    "额娘，玄武门之变后，唐太宗依旧是千古明君，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儿臣定会让皇阿玛颐养天年。"八阿哥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

    "你还是不懂，若是事成，皆大欢喜，若是事败，你能保你皇阿玛无事，但你皇阿玛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岚音讲出心底之语。"难道你忘了你舅舅的惨死？"

    花将军脸上闪过不安，低垂下头。

    "若是真到了那日，儿臣也认了。"八阿哥重语。

    "八阿哥。"岚音欲言又止。

    "施主莫要多语，一切老天皆有定数，只能边走边看。"花将军劝慰。

    "花将军，你皈依佛门多年，深知尘嚣凶险，为何不劝慰八阿哥悬崖勒马。"岚音质疑。

    "悬崖勒马之后便是万箭穿心之痛，或许更有性命之忧，如今八阿哥势力非凡，才能保住今日的荣华，若是失势，恐怕……"花将军连连摇头。

    "额娘，不必再劝慰儿臣，儿臣心意已决，请额娘成全。"八阿哥真挚而语。

    "八阿哥，额娘对不住你。"不知为何，岚音心中只有这一句话，正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斩断了八阿哥登基为帝的路。

    "额娘给儿臣已经很多了。"八阿哥哽咽道，"儿臣必定让额娘有朝一日，入主慈宁宫。"

    岚音泪眼看着八阿哥，心乱如麻，心中对皇上万般恐惧，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惨状。

    "主子，"门外的落霜匆忙而进。

    "四福晋听闻主子到贝勒府小坐，带着四阿哥府中的女眷前来给主子请安，被嫡福晋挡在书房外了，主子还是速速回吧。"落霜细细禀告。

    八阿哥和花将军面面相觑。

    "她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岚音温婉道。

    "太子被废，四哥明里四处奔走，联合大臣上书，请皇阿玛恢复太子之位，这暗下的心思，谁又知晓呢？"八阿哥眸光清寂。

    "你别忘记了他也是皇上的嫡子。"岚音不经意的提醒，四阿哥深藏不露，回避锋芒，隐忍有加，正如当年皇贵妃的性情，而皇贵妃的野心，人尽皆知。

    八阿哥脸色苍白，"多谢额娘提点，只要是障碍，儿臣都要一一清除。"

    "你好自为之吧。"岚音冷语，转身拜别花将军，随落霜离去。

    不缓不迟，刚好到八阿哥的府邸，与四福晋寒暄小坐，宴席上欢笑承欢。

    傍晚时分，岚音带着倦意和沉重的心情，回到紫禁城。

    夜里便病倒了，数日卧床不起，长春gong内弥漫着浓浓的苦涩药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