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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章大闹赏花宴,包子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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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想到陆舒也在宫里,纳兰初就不得不多做准备了。

    陆舒能在皇宫里给包子下春药,能在禁卫军无时无刻不巡逻的情况下将她带离房间,这般肆意,纳兰初觉得,在自己没有孟玥相伴时,对陆舒则是能躲便躲吧。

    因此,进宫之前,纳兰初特意找了当初将她易容成兰那的那名恪王府幕僚,要几张人皮面具,以备万一。

    准备工作做好了,纳兰初便带着三婢,悠悠地进了宫。

    起先,纳兰初去了尚书学,见包子坐得恭恭敬敬,一眼不眨地听台上夫子讲课,纳兰初暗叹这便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

    想当年,学渣的她不但不听老师讲课,还在课堂上死命搞怪,影响老师授课,让学霸也听不进去。

    当年的心思不正,她至今还在叹息。

    本来打算等包子放学后一起去谦贵妃宫殿,但在此站了一会儿,纳兰初无聊的紧,便让白水在此等候,自己带着明月白厢去皇宫别处转转。而陆舒就是吃准了自己的顾虑,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纳兰初忍着怒气,小脸憋得有些发红,而后稳了稳情绪,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我去哪儿你便去哪儿,可现在我要如厕,你也跟去?”

    陆舒一愣,点头笑道:“自然。”

    “变态。”

    陆舒笑道:“变态也只是遇上初儿才有的,谁叫初儿……让我朝思暮想。”

    明月白厢面上的怒气更甚,四只眼睛几乎要喷火。

    纳兰初却轻轻握着两人的手,安抚后,便带着两婢径直从陆舒身边经过,往茅房走去。

    陆舒眼底笑意更浓,紧跟三人身后。

    纳兰初斜眼看了眼陆舒,后朝两婢使了眼色,随后,在陆舒的注视之下,拉下茅房帘子。

    陆舒仍旧含着笑,今日他在宫里四处走走,却不想瞧见初儿。

    于是,他便生了戏弄之心。

    上茅房?

    想通过茅厕逃离他么?

    陆舒轻笑,初儿的伎俩怎能骗过他。

    他想,初儿应该会趁着他看不到的时候,从茅房后面逃离。于是,陆舒便移步在茅房后方,堵住她的后路。

    然而,他却像是毫不在意般的,向纳兰初走去。

    纳兰初一瞧,这丫的居然真不怕丢人。她忙捏了捏白厢,白厢会意,对着陆舒,轻袖一拂,药粉从袖中散出,直扑陆舒身上。

    随后,陆舒倒地,怒目睁着一双眼睛,颇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这样的陆舒,竟让纳兰初有些心酸。

    她捂着心口,嘴上说道:“本不想你这般丢脸,但你着实过分了。这药粉能让你一天都行动不便,你便好好享受被众人瞧见的异眼吧。白厢明月,我们走。”

    说罢,纳兰初不看陆舒,拉着两婢便离去。

    陆舒愤怒着眼,极度隐忍般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朝宫墙唤了声,“出来。”

    一名黑衣人敛色屏气,从宫墙跳下,低着头走到陆舒身边,心里暗叹纳兰初不按常理出牌,口上却道:“主子,恪王妃已走远,不若让属下将她捉来?”

    “将她捉来又如何,恪王还是会将初儿从我手中夺走。只要恪王在,我便得不到初儿。”陆舒道:“罢了,时候未到,此事不急。”

    黑衣人应道:“属下明白。”

    下一刻,却听陆舒道:“将我带回去。”

    黑衣人双眸微张大了些,却不敢不从。

    *

    “陆掌柜太过分了,怎能如此对王妃?太过分了,他区区一个掌柜,这胆子是哪里来的?”明月愤声道。这便已让众人明白,此宴会乃是为恪王下一任王妃做准备。

    恪王年少有为,是众贵女心上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于是,在明白了谦贵妃的意图后,众贵女大都卯足了劲展示自己,以赢得恪王继妃的位置。

    贤王妃暗叹,谦贵妃的这般举动,置六弟妹于何地?

    她和纳兰初都为儿媳,有谦贵妃这样的婆母,纳兰初的苦楚她都能体会。因此,贤王妃提醒纳兰初道:“六弟妹,母妃此举,你需早些防范。”

    纳兰初所拥有的古代记忆并没有关于赏花宴的知识,便不解道:“三嫂的意思,我听不明白。”

    贤王妃细细解释了番。

    纳兰初恍然,咬牙道:“这么折腾人,我都这般让着她了,竟还不让我好过。”

    “所以,六弟妹需想个法子。”

    纳兰初摇头道:“难呀,我敢肯定这件事孟玥不知道,母妃之所以不告诉孟玥,便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届时,继妃已选,若孟玥不休我,便会得罪那继妃的家族。母妃想用这个威逼孟玥休了我。”

    贤王妃想了想,皱了眉头。

    纳兰初又道:“只是这件事情我有一处不明,母妃既然知道孟玥对我用情极深,便也知道孟玥很可能不计得罪一个朝臣的得失,仍旧不休我不娶继妃,可母妃既然知道,却还是这般做了。她像是笃定了孟玥一定会休我,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当然,纳兰初不会明白,谦贵妃是因为孟天昊的身世而笃定了的。她不知,孟天昊的身世身世里的波折。

    贤王妃摇头,谦贵妃此举之意,必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这时,纳兰初眼睛一亮,“三嫂,我有办法了。

    况且刚才,贤王妃还叫她初儿,纳兰初的心触动了番,不知不觉将贤王妃当成了姐姐般看待。

    此时又听贤王妃道:“听三嫂的话,你便是闹了那赏花宴,也不要让人知道你是恪王妃。名声,即便你自己不在乎,昊儿也是需要的。”

    名声算什么,只是外人或为利益、或为虚荣的产物。

    纳兰初想反驳贤王妃,但又想到,若自己隐瞒身份去闹,肯定能闹得更爽。

    于是,纳兰初便同意贤王妃的话,做出一副‘受教了’的模样让贤王妃宽了担忧她的心。她从怀中取出三张人皮面具,将其中两张分别递给白厢明月。

    贤王妃讶道:“你竟还准备了这个!”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遇瓶颈,有了这东西,便能少去很多麻烦。”纳兰初笑道:“听说此人皮能根据需要捏成不同的脸,三嫂瞧瞧。”

    防着陆舒的时候没有用上这几张面具,这个时候用到,也不枉她随身携带之苦。

    贤王妃仔细看了人皮面具后,说道:“是些精致的活儿。带上它,初儿能办成一家贵女,混入宴会。”

    纳兰初点头,这也正是她的打算。

    远处有宫女找贤王妃,估摸着应该是谦贵妃殿中的宫女,见贤王妃久久不到宴会,特寻到此处。

    纳兰初与两婢躲在暗处,换好了人皮的三张脸两两相看,皆是一笑。

    待贤王妃走后,纳兰初才慢慢出来,她对白厢明月道:“三嫂说,今日内阁大学士张家小姐因病未来,便让我办成张家小姐。你们记着,现在,我不是恪王妃纳兰初,而是大学士的孙女张晚晴。”

    两婢齐齐应声。

    正往赏花宴走去,却发现自己不知赏花宴在何处。”

    贤王妃看了过来,朝她一笑,“张小姐快入座吧。”

    众贵女齐齐看向纳兰初,眼中或多或少地带了些鄙视。张晚晴虽为大学士嫡孙女,典型的世家贵女,然而她的行为,却没有女子应有的德行。

    这不,此时的张晚晴,连个仪容都不整。

    某贵女嗤笑道:“张小姐,众姐妹都来好一会儿了,你怎得才来?也幸好贵妃未看到你这个样子,否则惊吓到了贵妃,你怕是不能担待的。”

    贵妃未看到?

    纳兰初往宴会中央正位一瞧,谦贵妃果然没来。正位左侧的位置上坐着贤王妃。

    纳兰初回头,看着这位爱出头的贵女,说道:“贵妃不在,贤王妃在此,你担忧我惊吓到贵妃,就不怕我惊吓到贤王妃?你对贤王妃竟是这般嫌弃!”

    那贵女一愣,下意识地看先贤王妃,正巧碰上贤王妃扫过来的厉眼。她浑身一震,冷汗连连,口上也有些结巴,“这……这只是张小姐……曲解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自然没有曲解。”纳兰初打断她的话,“你说幸好贵妃未看到我这个样子,否则惊吓到了贵妃如何如何的。惊吓?且不说我如何让人惊吓了,便是真让人看了受惊吓,怎么你只说贵妃,却不说贤王妃。你的意思,不就是嫌弃贤王妃么。”

    “你胡说,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纳兰初道:“我胡说是否,在场姐妹都看得明白。你既然要污蔑我,我也不辩驳了,相信贤王妃会还我清白,王妃,对吗?”

    那贵女的额间,已溢出一层薄汗。

    贤王妃笑着对纳兰初颔首,将目光移至那名贵女身上时,转了寒眼,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那名贵女下跪求饶,才道:“起身吧,本妃不喜再有下次。”

    那贵女连称不敢,忙爬起身讪讪做回自己位上。

    纳兰初暗笑,贤王妃平时看着温和,到了正式场合,也是颇有气势的。

    然而贤王妃如此说,众贵女却不这么想。

    孟玥的风姿实在太能抓少女芳心,不说他的身份何等尊卑,便是那长得几近妖孽的脸,只远观便能让众贵女的心砰砰直跳。芳心暗许好不意外。

    因此,听贤王妃这话,众贵女下意识地认为,贤王妃话中有深意。

    ‘否则等到冬至,便只有腊梅可赏了’

    众贵女不禁想,贤王妃是在暗示她们,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又或者,过了这村没有这店,要她们紧抓此千载难寻之机会,入谦贵妃的眼,入恪王的眼。

    若贤王妃不是这个意思,那怎么解释,为何谦贵妃只让贤王妃主持这样宴会,而不叫恪王妃?

    想到这里,众贵女面上已隐隐显出喜色。

    这时候听纳兰初轻嗤这声,众贵女不约而同地带着异眼望向纳兰初,眼底或多或少不喜,仿佛瞧异类般。

    纳兰初有些无语,她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哗众取宠吸引人注意。

    孟玥那厮她才不稀罕争呢,虽然身材好得让人喷血,但她都睡了无数次了,早就把他全身看遍摸遍,完全没有神秘感。不过对于这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来说,孟玥可谓是极具吸引力。

    众视线汇聚于身,纳兰初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了声,实话道:“恪王殿下英姿,我曾有幸目睹。”

    虽不知真正的张晚晴见过孟玥没有,但她纳兰初确实见过。

    众贵女同时微变神色。她们养在深闺,恪王于她们而言是外男,且依照恪王的身份,她们想见一面并不容易,因此,在场的大部分贵女都只听过传闻中的恪王,如何英武不凡,如何貌美什么的。

    而眼前这名叫张晚晴的女子,竟然见过恪王。

    众贵女心里反酸,无不讽刺张晚晴(纳兰初)果然没有女子德行,见外男这等有违女戒之行径,竟也能说出。

    但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都想听听纳兰初道恪王如何英姿。只要她们不说话,贤王妃便是恼,恼的也只是低声言语的纳兰初,与她们无关。

    但是,纳兰初停了口,话听到一半却没有下文,众贵女开始急了。

    纳兰初笑道:“后面的话干系到恪王殿下的私事,晚晴不便透漏,还请众位姐姐或是妹妹见谅。”

    既然这般说来,众女子也不好追问,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听到,不免扫兴。

    接下来,贤王妃将话题引至花上,从御花园中的花说到各地名花。众女子虽跟着话题争相搭话,但因她们的心思所在非花,而是在恪王身上,因此,众贵女心里有些发急。

    可偏偏,女子的矜持摆在这儿,恪王的事情,她们不敢直问。

    这些贵女的神色,纳兰初看在眼里。

    她轻轻一笑,“贤王妃,我有不明白的事儿,不知贤王妃能否相告。”众人不想问的事情,她便替她们问了吧。

    贤王妃笑道:“何事?”

    “今日宴会,怎不见恪王殿下?”

    众贵女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又惊又喜,这张晚晴着实大胆,竟当众询问外男之事,不过她这一问,倒是解了她们的忧。

    “今日乃赏花宴,与恪王殿下何干?”贤王妃道:“张小姐问本妃这话,是何意?”

    明知谦贵妃办这宴会就是因为孟玥,但贤王妃的刻意曲解,让纳兰初心里又爽了一把。

    装吧装吧,大家一起装!

    纳兰初讪讪笑道:“无事,是我失言了,王妃见谅。”

    贤王妃移开目光,又开始谈论世界名花。

    这时候,纳兰初低声细语,喃喃道:“竟然不是恪王的宴会,难道是我想错了么?不过不是也不要紧,反正恪王不是如意郎君,我也不肖想他了。”

    纳兰初的话声音不大,却又刚好控制在周边贵女能够听到的程度。这番自语又成功的引起了众贵女的注意。

    众贵女带着疑惑的眼看过来。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绿衣贵女请求道:“恪王人中龙凤,怎会不是如意郎君?”

    “你喜欢恪王?”纳兰初挑眉道。

    绿衣贵女的脸瞬间红透,开始支支吾吾了。

    纳兰初有些无语,此女的脸皮,竟比白水明月还薄,记得当初听戏,她问白水明月这类问题,她们两个也是在被自己问了几个问题后才红遍脸的。

    瞧此绿衣贵女这样儿,若要得到她的答案,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罢了,罢了,为尽快让贵女们死了对孟玥的心,纳兰初觉得,还是自己主动帮绿衣贵女回答了吧。

    “嗯,的确,恪王人中龙凤,你心仪于他理所当然。”

    绿衣贵女一听,脸上红得快滴出血来。

    “那在你的眼里,恪王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这时候,不止与纳兰初谈话的绿衣贵女脸红,连周围默默听纳兰初说话的人,也都同时脸红。

    额……

    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

    纳兰初环视左右,看周围一个个不正常的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将她们一个个都非礼了呢!

    待众贵女羞涩完毕,才发现纳兰初不说话了。众女子看向纳兰初,发现她正微微低着头,丝毫没有继续讲的意思。

    绿衣贵女也发现了情况,忙碰了碰纳兰初的手臂,问道:“张姐姐怎的不说话了。”

    纳兰初道:“我见你们脸红得厉害,便以为你们不爱听我说话。我的话你们既然不爱听,那我便不说了。”

    绿衣贵女好不容易才恢复面色的脸后开始发红,却发现纳兰初立刻沉了脸,她心里一惊,忙努力恢复面色。

    “哪有不爱听的?”绿衣贵女讪讪道:“张姐姐多虑了。”

    “是么?”纳兰初淡淡道。

    绿衣贵女忙点头。

    不红脸,能正常交谈了,纳兰初便开始编瞎话,“话说这恪王是否为如意郎君,我这么跟你说吧,有一次,我无意中看见恪王与他随从,竟然……竟然……”

    绿衣贵女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想要从纳兰初口中确定一番,“竟然怎样?”

    纳兰初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说道:“相拥同眠。再看周边贵女,因刚才她虽压低了声音,但也刻意留了余地,是以,周边贵女都能听个只言片语,从而猜出真相。此时的贵女们,都有变色。

    纳兰初心里爽的厉害,然而面上却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叹道:“可惜了恪王一表人才,竟喜欢男人,若不是如此,当年我定要谋取恪王妃之位,绝不让纳兰家的小姐得了王妃的位置。”

    纳兰初扮演的这位张家小姐,此时的年龄已过十八,在集体早婚的古代,已算高龄。纳兰初虽不知张晚晴为何迟迟不嫁,却也知道,她此时说的这话符合张晚晴的情况,众贵女听了不会怀疑。

    且这话,还能更有效果的杜绝众贵女惦念孟玥的心思。

    绿衣贵女抹了把眼泪,道:“原来,恪王竟是这般……”

    纳兰初点头,“人不可貌相,别看恪王衣冠楚楚,但其实,他的心里住着禽兽。”

    绿衣贵女哭了会,但又疑惑了,“可恪王既然喜欢男人,那为何仍与恪王妃育有昊世子?”

    “这个……这个……”

    纳兰初想说,包子是恪王妃和别人生的孩子,但又想她今日的话必将传出去,若此时说包子不是孟玥的孩子,那么,以后不论是自己,还是包子,都无法在靖安立足。

    于是,纳兰初道:“世子的存在不足为奇,男人不都会有子嗣么?”当然,前提是生育功能没有障碍。

    纳兰初又道:“嫁人,不能只看子嗣,需看丈夫贴心与否。对于恪王,你想,在恪王回朝之前,恪王妃得宠不?”

    绿衣贵女摇头。

    “这就是了。当时恪王不宠恪王妃,而恪王之母谦贵妃也不喜恪王妃,你可以想象,恪王妃的日子该有多么举步维艰。”

    绿衣贵女开始深思,周边一干贵女都开始深思。

    纳兰初环视一众脸色,暗暗点头,准备再加把火,“夫君好男风,婆母刻薄相待,有夫如此,有婆母如此,恪王妃即便育有世子,但她的日子,也过得甚不如意。唉,恪王虽有身份,有才貌,但他这人,却着实嫁不得。”

    此话一说完,周围气氛比之刚才压抑了不少,空气中的寒意愈发增强。

    纳兰初心下奇怪,一抬眼,便见众贵女敛声屏气,而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谦贵妃五公主等人停在她面前。

    纳兰初暗叹时运不济,说个坏话竟被人家母亲当场抓到。

    她这是跟谦贵妃反冲么。

    纳兰初干笑几声,忙站起身来,说道:“请贵妃安。”

    谦贵妃猛地看向贤王妃,眼底寒气惊人,她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贤王妃脸上瞬间便多了五指印。

    贤王妃捂住一边脸,雍容的面上有些挂不住面子。

    在场的众贵女,几乎都会混进十年后的京城贵妇圈,而谦贵妃丝毫不顾及贤王妃的脸面,在众贵女眼见之下给了她一巴掌。贤王妃觉得自己对谦贵妃也快如纳兰初一般,维持不住面上的亲和。

    “本宫让你主持赏花宴,你却容这贱人重伤玥儿,你哪里生的心思,竟如此歹毒。”谦贵妃骂道。

    贤王妃紧了紧双手,却仍是低下了头。

    谦贵妃这才看向纳兰初,“张大学士的孙女张晚晴?”

    谦贵妃打了帮她的贤王妃,纳兰初的眼眸阴了阴,但还是掩下冷眼,回道:“是。”

    谦贵妃冷笑,“传闻张小姐知书达理,却不想你竟是这等货色,你说玥儿不是,那便给本宫说说,你坏玥儿名声,欲意何为?”

    “贵妃息怒,臣女方才之言并非虚假,恪王殿下却如臣女所说……”谦贵妃不问,她还怕在场的京城贵女不知道呢,纳兰初轻轻咬唇,“好……龙……阳。”

    谦贵妃气得发抖,扬手想给纳兰初一巴掌,怎料纳兰初竟侧身躲过。谦贵妃打了空掌,身形没及时稳住,朝着纳兰初侧方倾倒而来。

    纳兰初暗道不妙,这一跤要是将谦贵妃摔出个好歹来,孟玥还不和她产生隔阂?

    于是,纳兰初便顺手做了好事,及时扶住谦贵妃。

    为顺道气气她,还道:“贵妃娘娘与小女子行如此大礼,小女子承受不起。”

    刚把谦贵妃扶起,纳兰初便送开手,生怕谦贵妃假装摔倒,陷害自己一把。

    谦贵妃气得不轻,“你……”

    纳兰初面上有着一丝桀骜不驯,她接话道:“我祖父是内阁大学士,贵妃娘娘这是想把我私下处置了么?”

    内阁掌控靖安政治最核心之事,内阁大学士的官职之大可以想象。

    为防止谦贵妃真将她私下处置了,纳兰初便将张大学士的身份说出来,提醒谦贵妃她此时的身份不能随意处置。否则,若谦贵妃恼羞成怒暗下处置了她,她找谁哭都无济于事。

    谦贵妃微微皱眉,这贱人是内阁大学士张璞的后人,看来不能随意处置了。

    罢,待这阵风头过了,再处置这贱人以报今日之气。

    谦贵妃忍了忍,将心中那口气憋住,继续刚才的话题,质问道:“你坏玥儿名声,到底有何欲意?”

    欲意当然是让你儿子今后没女人惦记,否则她待在孟玥身边,光是对付这些女人就够她忙活的了。恪王殿下的确如臣女所言。”

    “放肆。”

    纳兰初似乎被谦贵妃这一声厉喉惊吓住了,她愣愣地看着谦贵妃,小声道:“贵妃这是要报复臣女,欲杀臣女灭口么?”

    “你……”谦贵妃浑身气得发抖,食指指着纳兰初,颇有着将纳兰初千刀万剐的架势。

    纳兰初后退几步,弱势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五公主看的两眼喷火,却因这件事情干系男女之事,她未出阁,不方便与纳兰初争辩。因此,尽管为母妃为六哥有着通天怒火,也不便说辩解之话。

    且五公主觉得,自己母妃在与这贱人对质时都隐隐处了下风,换了自己,应也说不过她吧。

    这种感觉,让五公主想起了纳兰初。

    五公主心里不由奇怪,她细细瞧着这贱人,两张毫不相同的脸,自然不会是纳兰初。

    这时,贤王妃斥道:“母妃怎会杀你灭口,你胡言乱语,还不快认错。”

    怎么贤王妃帮着谦贵妃训斥自己?纳兰初先是一愣,但随即看谦贵妃愈发红胀的脸,便明白过来了。

    贤王妃这是在提醒她,此时不能再与谦贵妃对着干。

    纳兰初明白过来,便放低了姿态说道:“方才臣女有错,不该谎称恪王不是,也不该顶撞贵妃娘娘,贵妃大仁大义,想必应当不会计较臣女的过失,对吗?”

    周围的寒气还没散去,谦贵妃冷冷地盯着纳兰初,半晌才道:“你对本宫不敬,今日休想离开皇宫,本宫即刻通知张大学士,让张大学士亲自取人。”

    不宜与谦贵妃过于对着干,纳兰初便没有接话,低着头,露出一副像是被谦贵妃的气势吓怕了的模样。让人看着,觉得她甚为紧张。

    而纳兰初心里,则是非常轻松。

    谦贵妃将自己扣住,让张大学士取她。虽说张大学士非她祖父,自是不会来取她,但她可以叫孟玥来取。

    孟玥一来,保准能将谦贵妃气饱一顿。

    纳兰初刚才还桀骜不逊,不到半会儿便在谦贵妃的面前怕了心,谦贵妃嘲讽一笑,众贵女也多有嘲讽。

    许是觉得纳兰初如跳梁小丑翻不起大浪,谦贵妃便也没再管她。她走到中央主位坐下,贤王妃低眉顺眼地跟在谦贵妃身后,依然坐在谦贵妃下首。

    赏花宴已开了一会儿,起先贤王妃丝毫未透漏孟玥或是继妃之事,然而谦贵妃一来,便开始向众贵女暗示。

    但,谦贵妃所说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说的再多,说得再诱惑,在场贵女中为此动心的人却不多。尽管谦贵妃已怒斥纳兰初,尽管纳兰初认错了。但对于这些还不谙世事,还未当家为人的贵女而言,她们受过靖安所谓的高等教育,奉行清者自清,谦贵妃对纳兰初的发怒,在她们大多数人的之中,乃是狡辩。

    于是,谦贵妃笑脸谈论,众贵女虽面上听得仔细,然而心中,却多多少少不屑恪王。

    但这种情况算是多数,具纳兰初的观察,还有少数贵女仍旧对孟玥抱有幻想。

    比如,挨着她身边坐的绿衣贵女便是如此。

    谦贵妃的话,她听得聚精会神,双眼似乎能射出光芒,正为谦贵妃给出能接近孟玥的机会而欣喜若狂。

    正听着,突然发现衣袖被人轻轻拉扯。绿衣贵女侧头,见正是刚才受谦贵妃训斥的纳兰初,又见纳兰初轻轻摇头。

    绿衣贵女不解,正想询问,纳兰初却先问道:“刚才说了那么多话,竟还不知妹妹芳名,敢问妹妹芳名芳龄?”

    “我叫孙莹莹,及笄刚过。”绿衣贵女道。

    孙莹莹,名字不错,及笄,也就是十五岁,能来这里参加谦贵妃宴会的贵女身份都不低。像这种花一样的年龄,又有家族背景,若有意嫁给孟玥,这样的儿媳,想必谦贵妃非常乐意。

    但若是孙莹莹不愿意,谦贵妃自然是不可能逼着人家出嫁。

    而孙莹莹这样儿,明显心仪孟玥。

    纳兰初觉得,自己应该给孙莹莹再上点眼药。

    “孙小姐定然喜欢恪王殿下吧?”

    经过刚才的脸红事件,孙莹莹也不过于娇羞,只微红着脸点头,其他一切正常。

    纳兰初道:“就知道你喜欢,唉,你若真依着谦贵妃的意思,嫁了恪王,那便可惜了你。”

    “张姐姐还要说恪王殿下的不是么?若如此,你还是不要说了,再让贵妃听到,非当众罚你不可。”孙莹莹提醒道。

    但此话虽是提醒,然后其间不免含了怪罪之意。

    孙莹莹心仪恪王,但纳兰初一直说恪王不是,她虽有意打听,却也不想让旁人将恪王说到尘埃里。

    贵妃教训了便是,可偏偏纳兰初还不识趣,还要再说。孙莹莹不知不觉便怪罪纳兰初。

    孙莹莹的心思,纳兰初岂会不知。她笑道:“孙小姐别恼,且听我与你细说。”

    孙莹莹微微皱眉,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之势。

    纳兰初暗笑,此贵女还算是理智,虽不喜自己说心上人不好,却还愿忍着不喜听取旁人意见。

    “刚才我说恪王喜好,惹了贵妃不喜,接着我便也不说这个,只说恪王府的情况吧。”

    孙莹莹点点头。

    “恪王府有恪王妃与昊世子,依着恪王疼爱昊世子的劲儿,想必待恪王百年之后,继承王爵的子嗣必定是昊世子。你若真嫁给恪王,虽然谦贵妃可能会废了恪王妃,让你为正妃,但你的孩子不能继承爵位,老来只能依靠昊世子。然而昊世子的母亲因你而废,你觉得得了权力的昊世子能善待你?”

    这话,纳兰初说得倒是一点不假。

    谁都不是傻子,她已编造了孟玥好龙阳的谎言,其他说辞,便只能按照事实来说。

    孙莹莹眉头皱得更紧。

    纳兰初又将顾侧妃的事情,在事实的基础上,合情合理的加了些料,“你可知恪王府上的顾侧妃?听说她怀了孕,却不知何事暴毙。”

    “此事还有隐情?”

    纳兰初点头,“隐情自是有的,只是具体我不便多说,恐惹了麻烦,望孙小姐见谅。晚晴只一句提醒,可恪王府的水,深着呢。”

    纳兰初真假各参几分,留了余地让孙莹莹细想。

    若真依谦贵妃之意,嫁恪王,不说此时恪王妃还尚存在,既便是恪王妃被休或是死了。但继母难当,婆母刻薄,且恪王性好有异,这么想来,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孙莹莹低头半晌,再抬眼时,便已做了决定。

    纳兰初突然握着她的手,轻轻道:“孙小姐,没了恪王,今后你会遇上你真正的良人。”

    孙莹莹点头,放弃了自己心仪之人,心情自是无比低落。但此时并未情根深种,也不会过多伤怀,只觉得堵心罢了。

    见孙莹莹如此,纳兰初稍稍松了口气,孙家小姐放弃孟玥,如此也省得今后她与自己相争、闹得伤了某一方。

    “孙小姐,本宫见你脸色不好,怎么回事?可是风寒了?”谦贵妃突然道。

    孙莹莹看过去,见谦贵妃面上极尽关切,她方才做的决定却并未动摇。

    贤王妃只是做了一点不合谦贵妃心意之事,谦贵妃便当众给了贤王妃一巴掌,她教训儿媳,竟是这般不顾及贤王妃脸面。孙莹莹觉得自己还不如贤王妃呢,刚才的情景若换了自己,想必谦贵妃更过分吧。

    孙莹莹慢慢站起身,朝谦贵妃轻轻福身,回道:“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女并未风寒。”

    “那便好。”谦贵妃微微点头,“你出身世家,礼仪举止学得极好,今日一见,本宫甚是喜爱你,孙小姐能否留在宫里小住几日,陪本宫解解闷?”

    这话,便是相中之意。而谦贵妃后面的询问,乃是征求孙莹莹的意见,若孙莹莹同意,那么今日的赏花宴算是大功告成。

    纳兰初低着头,嘲讽着勾唇。几分钟之前的孙莹莹听到这句,想必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现在,谦贵妃已明显错过机会。

    孙莹莹含着谦意道:“贵妃厚爱,臣女理应遵从,但近几日,臣女家母身子不大好,为全孝道,臣女要为家母床头侍疾。因此,贵妃美意,臣女却不能遵从了。”

    谦贵妃颇有些意外,这丫头一直都表现得对玥儿有意,怎的还拒绝她?莫非真是她家中母亲有事。谦贵妃退一步道:“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既然你母亲有事,那你便等你母亲病好了,再来陪本宫。”

    孙莹莹一怔,又道:“贵妃,母亲病好,臣女会去寺里为母亲祈福,所以……”

    谦贵妃徒然冷了眼睛。

    话说得这般明白,她若是还听不出拒绝的味道,就枉为宫中人了。

    但孙莹莹是重臣之女,她虽然拒绝,但却不能迁怒于她。至少,现在不能迁怒她。

    谦贵妃将心头火压下去,立刻笑脸布面,说了句“孙小姐有此孝心,真是难为,快坐下吧”后,仿佛刚才那番凛冽不是她自己一般。

    孙莹莹面上平静,但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纳兰初轻轻宽慰道:“不必担心,以后她找不了你的麻烦。”

    孙莹莹点点头,对纳兰初轻轻一笑。

    两人的举动被谦贵妃看在眼里,更加深了谦贵妃对纳兰初所办成的张晚晴不喜。

    谦贵妃眼色愈加让贤王妃忧心,母妃不愿让朝臣轻易与贤王和六弟结仇,所以,她现在不会处置纳兰初,但若是纳兰初做的过分太多,那母妃便不会再忍。

    果然,谦贵妃冷冷说道:“来人,将张小姐扔出去。”

    纳兰初面上一变,事情来得很突然,连个提示都没有,纳兰初忙起身说道:“我祖父是内阁大学士。”

    “本宫有意给张小姐留些脸面,奈何张小姐不识趣,处处挑衅本宫,既然给脸不要脸,那这脸面也不必留。”谦贵妃冷笑,“不必劳烦张大学士接你,本宫这便将你扔出去。”

    不能让谦贵妃将她轰出去,纳兰初努力想法子,无奈脑中一片空白。

    本以为侍卫很快便来轰走她,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却不见侍卫的身影。纳兰初很是奇怪。

    不止纳兰初奇怪,御花园众人都在奇怪。

    但其实,御花园外宫墙的一角,已沐浴了无数次,将身上大便味道都洗干净的陆舒,换了衣服与莫邸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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