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雾里看不透

    月色温凉如水，深夜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一池墨，闪烁的霓虹灯在重重雾障的笼罩下，无端地生出几分萧瑟。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太远，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街道上的行人却越来越稀少，人们出的话都带着几分慎重和心翼翼，就像是暗夜发出的喁喁私语，怕重了，会惊扰这宁静。

    “我送你回去吧。”周锦笙停住了脚步。

    “啊，好。”她头，转身往回走。

    “哎哎哎，这边！”他拦住她的去路，将她的身体扭了个九十度，“从这边走更近。”

    “你经常到这边来？”她疑惑。

    巷漆黑无光，她心底有几分退怯，犹豫了几秒，终是选择相信他。

    “我住在附近。”他解释。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会遇见并非偶然啊。”

    “确实不是偶然。”他回身笑道。

    天际无星，地面无灯，他却笑得月明星朗。

    穆柔觉得周锦笙这个人，就像他从前穿着那一身整洁的白大褂，儒雅、谦和、真诚，还有权威。他就像春日里一阵和暖的清风，又像春夜里润物无声的一场细雨，来得无言，去得沉默，你却知道他来过。

    一天下来，情绪几度起起落落，穆柔早已困顿不堪，整个人一懈怠下来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周锦笙的车开得很平稳，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

    “睡吧，醒了就到家了。”他。

    一直知道周锦笙的嗓音清醇，听他话比听一首歌更能令人身心愉悦。他此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流露出绵绵密密的暖意，暖得穆柔心底蓦地一酸。

    在多少个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漫漫长夜，在纽约陌生得令人心寒的穹底下，他在巡查病房时总能一眼识破她拙劣的伪装，用着她熟悉的一口家乡话对她：“穆柔，睁开眼。”

    他的话听似温和无害，实则暗涌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她只得听话地睁开眼睛，然后掉进一片风平浪静的汪洋大海里——那是他温柔如水的眼眸。再然后，他会：“睡吧，睡醒了天就亮了。”她依言闭上双眼，一夜无梦。

    她好几次追问他，是不是对她用了催眠之类的手段。回答她的，只有云淡风轻的笑。

    她真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当她醒来时，已经置身家门之外了。

    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沙哑着：“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你你一个人住？”

    “啊？”她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家的房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难怪他误会。

    “其实，里面没人。”她笑道，“这里的灯都是智能的，天一黑就自己亮了。”

    他不禁失笑。

    “我差都忘了，穆柔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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