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起（一）

姜虎惊讶地问道：“可是常老爷子？”

    “就是，就是常老爷子。”令狐秋点头。

    “他说什么？”秦锦绣催促道。

    令狐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常老爷子说：他曾经看到一个美艳的女子和一位身着布衣的男子在店铺前经过，女子手里还拿着一串色彩斑斓的风车。”

    “那男子可有什么标记？”方正谨慎地问道。

    “常老爷子说那位男子身材消瘦，并无特别，不过这位男子的手非常白，因为他亲眼看到男子为女子的头上戴了朵花，那双手比白色的百合花还要白。”令狐秋细细地说道。

    “手白？”秦锦绣不解，“难道带着手套？”

    “手套？”令狐秋马上联想到平日里秦锦绣验尸戴过的手套，“艾玛，秦仵作，你别这么大煞风景好不好？人家是给心仪的女子戴花，而你是在验尸。”

    “那有什么区别吗？”秦锦绣扬起芊芊玉手，“都是为了保护双手而已。”

    “真是服你了。”令狐秋微微摇头。

    木大人却警觉地问道：“常老爷子有没有说过，这一男一女最终去了何处？”

    “奇怪就是这里，常老爷子说，他亲眼看到这对男女走进了对面的昌盛酒铺，但昌盛酒铺的老板和伙计都否认见过这对男女。”令狐秋眼中发出耀眼的光泽，“这不就是重大线索吗？”

    “的确是线索。”方正陷入沉思，“一定是有人说谎。”

    “是呀，我一顿威逼利诱，但是常老爷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看样子不像说谎。”令狐秋颇为懊恼，“但昌盛酒铺的老板和伙计也一再否认见过什么女子，因为前来买酒的都是男子。”

    “他们会不会作假？”秦锦绣提出质疑，古代并没有身份证，更没有监管单位和监控，如何能保证话语的真实性？

    “绝对不会。”姜虎笃定地说：“昌盛酒铺是京城中最大的酒铺，门口摆放着存放桂花酒的大木桶比本朝的年代还要久远，他们就是本着诚信二字，才走到了今天，所以，他们是不可能说谎的。”

    “那到底怎么回事？”秦锦绣看了看令狐秋，“那附近，除了瑞风客栈，可还有什么别的铺子？”

    令狐秋傻了眼，挠了挠头，“哎呀，我只在昌盛酒铺和瑞风客栈之间奔波，没有注意周围的铺子呀。”

    “笨蛋。”秦锦绣嘟嘟囔囔。

    “那附近，应该还有一家酱菜铺。”木大人抿着薄唇，坚定地说。

    “是赵记老铺。”姜虎微笑回应。

    “对，对，我想起来了。”令狐秋献媚道：“我吃过他们家的八宝菜，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甜。”

    呃，真是个吃货，秦锦绣白了令狐秋一眼。

    “那这一男一女到底去了哪里？”方正舌下的药丸已经化尽，伤口上的疼痛也轻了许多。

    “没关系，今日太晚，待明日一早，我们再去看看。”秦锦绣眯起美眸。

    “好。”令狐秋随声附和。

    此时，夜色渐深，浓重的云遮挡住弯弯的弦月，四处漆黑一片。

    忽然，门外传来簌簌的脚步声，梅林的下人小六匆匆而至，恭敬地禀告道：“启禀小王爷，顾姑娘让小的来报，秦仵作的父亲醒了。”

    “太好了，爹爹醒了？”秦锦绣惊喜地跳了起来。

    方正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下子好了，秦伯父也见过多尾壁虎，而且在雷霆劫里死里逃生，想必见过真正的凶手。”令狐秋一时喜悦，说漏了嘴。

    “是呀，我们马上回梅林。”秦锦绣并没有在乎，只是神色焦急地地往外走，却险些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打了个趔趄。

    “慢些，慢些。”方正苦口婆心地劝道。

    “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锦绣举起双手，“真是失礼了，还请木大人和姜捕快见谅。”

    “秦仵作，伯父是怎么回事？”姜捕快诧异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爹爹在前几日受了重伤，差点没命了，我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发现他的身上有数十条多尾壁虎。多亏方大人出手相救，如今醒了，或许会从他的口中得到些更有价值的线索。”秦锦绣一边解释，一边拿起取证箱，与木大人和姜捕快一一告别。

    “我帮你。”令狐秋殷勤地跑到秦锦绣面前，一路讨好。

    小六也搀扶着受伤的方正，紧随其后。

    屋内烛光轻轻摇曳，石床上冰冷的尸骨发出幽幽的寒光，木大人和姜虎目送着秦锦绣一行人等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两人默默地对视一眼，都没有言语。

    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吹散了空中厚厚的乌云，蒙尘的月色露出灼灼的光芒，夜渐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