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     去厕所吗？

    刘艳皱了皱眉，看了陈笠一眼，“陈笠，你有什么事。”

    柏云的目光投向陈笠，这个带着他和小叶子进来的男孩，似乎和小叶子关系不错。小叶子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有她知道陈笠为什么站出来。

    “刘老师，李叶子好像没有偷东西吧。”

    陈笠一句话下来，最惊讶的就是孙阳了。她坐在椅子上，捂住了嘴。要说谁为小叶子说话她都不奇怪，怎么偏偏是这个家伙。

    “阳阳，怎么了？”孙阳爸爸奇怪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孙阳吓了一跳，摆摆手，“没事，没事。”

    没事就怪了，刚才明明想帮后面那个女孩解释。孙阳爸爸看了一眼小叶子，又看了一眼陈笠，忽然想到某个可能，心里莫名的有些抽搐，看着陈笠的目光也不善了起来。

    这当口，刘艳的神色已经阴沉下来了。第一排那个微胖的女孩跳了起来，“陈笠你说什么！明明是李叶子要偷我的古筝，最后还把它砸坏了！”

    陈笠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嘲讽，“刘娇，你的智商真该上线了。”

    刘娇脸色一黑，就要发怒。

    陈笠直接打断她，“我说错了吗？先不说她在学校偷你的古筝是一件多么白痴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她既然要偷，那应该安静才对，为什么要砸？”

    “她……”

    “她什么，人家可是年纪第一，智商可没问题。”

    “她是被发现了，所以才砸了我的古筝。”

    “这就更奇怪了，那她为什么要偷，直接砸了就行了。除非她根本没想过偷，只是过去砸了你的古筝而已。”

    看着陈笠几句话就碾压了刘娇，孙阳有些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意识到，陈笠的口才这么厉害。柏云也有些意外，这个男孩的口才有些厉害的过分了。

    “陈笠，给我坐下！”刘艳脸色冷的像冰一样。

    陈笠笑了笑，非常听话的坐下了。那些家长从刚才起就意识到气氛不对，一个个一言不发，静静地关注着事态发展。

    刘艳脸色缓和了一些，对着刘娇道，“你也坐下吧。”

    这当口，陈笠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少说了一句，刘娇同学可是刘老师的女儿。李叶子就算不是年纪第一，也不至于白痴到得罪老师的女儿吧。”

    “除非是......”

    陈笠的下半句话没说完，但底下那些家长都明白了。一定是这个班主任的女儿说话不讲究，甚至是恶毒，所以激怒了那个女孩。

    刘娇刚要坐下，听到陈笠的话，猛的起来，“陈笠，你现在为了那个杂种，这样对我！”

    听到刘娇口不择言的话，那些家长心头更是敞亮了，同时对刘娇和刘艳产生一丝厌恶。

    陈笠还没有说话，一直很平静的柏云忽然站了起来。他松开小叶子的手，走到刘娇面前。刘艳脸色一变，下了讲台，挡在刘娇身前。

    “你要干什么！”

    那些家长脸色也是微变，心中一个个暗自嘀咕，难道这个男人敢打老师。

    柏云直视刘娇，平静的机械音在教室里响起，“你听清楚了，叶子不是杂种。从今天开始，她姓柏，叫柏叶，和我姓。”

    小叶子抬头看向柏云。

    微微松了口气，刘艳眼底露出一丝不屑，淡淡地道，“知道了，现在能回去了吧。”

    柏云没有理会刘艳，静静的道，“这件事情是完了，但有些事情也得有个结果。”

    “小叶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去破坏同学的东西。”清冷的机械音在教室里响起，刘艳和刘娇的脸色有些难看。

    说得好！

    这些家长因为自家的孩子摊上这么个班主任，虽然不敢嘴上支持，但也乐的柏云把刘艳弄得下不来台。

    “我虽然不知道，当时小叶子受了什么刺激。但刚刚那个女孩口中的杂种，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两个字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应该不用我多说了。”

    柏云转身，面向全班，“如果是你们的孩子被人这样辱骂，你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小叶子砸了别人的古筝，确实错了，但我不会去怪他。因为要是换了我，就不止砸坏一个古筝了。”

    一瞬间的冷意，让刘艳心底冰凉，刘娇微微缩了缩身子。

    “还有，我绝不相信小叶子会偷别人的东西。理由刚才那个孩子说的很好，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最后，古筝的钱我会赔给你们，也不需要你们向小叶子道歉。”

    话音落下，柏云走回最后一排，拉起小叶子，“这么一闹，也许你不能在这里上学了，后悔吗。”小叶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柏叶，好难听。”

    “那就叫吴叶子，跟着桐姐姓。”

    “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走出了教室，微风吹起他们的衣角，灰暗的天空落下了雨滴。

    47

    柏云沉默了很久，没有接过这只黑色外壳的手机。直到茉茉把手机塞进他手里，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夹杂着阳光的风吹动门口的卷闸门，角落里残留的塑料猎猎作响。

    柏云握着手机，点了点头。茉茉站在原地，嘴角勾勒出一抹盈盈笑意。柏云转身走向门口，身后传来了茉茉的声音。

    “可以和我说声谢谢吗，用这个东西。”

    茉茉期待的看着柏云的背影。柏云在原地顿了一下，回头看着茉茉。茉茉的视线跟随着柏云，在手机上来回停留。

    “谢谢你的心意，手机我会一直留在身边。”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在这个温暖午后的小店里，一遍又一遍的在茉茉耳中重复。柏云拿着换上手机卡的黑色智能机，走在落叶卷起的街道上。

    茉茉坐在柜台后面，听着记忆中冰冷中却温暖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

    ……

    校门口，小叶子站在一边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落叶的方向。

    “家长会就要开始了，你找的那个人还没来。”陈笠站在小叶子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落叶的方向。

    校门口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有少数几个值日生还在地上和那些灰尘纠缠。

    “他不来或许更好。还有，管好你的孙阳就行，这和你没任何关系。”小叶子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陈笠挑了挑眉，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下一刻，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了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沉寂的眸子，没有笑容的脸，几乎和小叶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和那家伙一个德行，难道这就是她找来的人。陈笠想了想，大声道，“这位家长，请跟我往这边来。”

    小叶子的背影停住了。

    她转身，静静的看着校门口的柏云，眼底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陈笠看在眼中，若有所思的看向柏云。

    柏云握着手机，抬头看到了台阶上的小叶子，脸色微微柔和了一些。陈笠左看看，右看看，嘴角缓缓勾起。这两个人还真是有趣。

    “走吧，家长会要开始了。”某个欠揍的家伙，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道。

    柏云牵着小叶子的手，跟在陈笠的身后。楼道里很安静，隐约可以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小叶子抬头看了柏云的侧脸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

    陈笠大大咧咧的推开门，教室里安静了一下。所有家长和同学都看着陈笠和他身后的柏云、小叶子。陈笠仿佛没有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回到了座位上。

    他的座位上没有半个人影。

    讲台上的班主任对陈笠视若无睹，却看向小叶子，“李叶子，今天是家长会，你也能迟到。”

    “行了，去后面坐着去。”

    所有家长都看向了教室最后面的那个座位。他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当时还以为今天会有来旁听的老师。柏云自然也看到了，下意识皱了皱眉。

    看到讲台上班主任的冷眼冷语，他有些理解小叶子为什么会让他来了。看来小叶子因为家庭的事情，在班里受到了排挤。

    柏云当年上学的时候，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是孤儿，没有任何背景。他又是哑巴，别人骂他，他也还不了口。

    所以他只有动手。一个人和一个人打，一个人和两个人打，一个人和三个人打。到最后，一个人被一群人打的遍体鳞伤。

    可他从不屈服。

    他可以看别人的脸色，躲开一些危险。但当一些羞辱到了你面前的时候，那就不能退。如果这个时候退了，他一辈子都会看不起自己。

    “这位家长，你听到没！”

    柏云回过神，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中年女人，牵着小叶子回了座位。班主任刘艳冷哼了一声，所有家长都看出了一丝端倪。

    接下来，家长会正式开始了。刘艳微笑着说了一些场面话，随后开始说起了学习成绩。她一个个的走过去，和家长亲切的交流，唯独忽略了柏云这里。

    “啧，真是小肚鸡肠的女人。”陈笠懒散的趴在桌子上，不屑的看了一眼刘艳。

    有很多家长都是人精，看出了这一点。还有许多家长留意到刘艳没有说到第一名是谁。看了一眼后排的那个小女孩之后，他们心里也有底了。

    柏云也是从小混迹社会的人精，自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他脸上升起一丝笑意，对着小叶子竖起大拇指。

    “怎么样，没让你丢人吧。”从刚才起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小叶子，脸上第一次多了一抹笑容。

    原来这小鬼是害怕让我丢人，怪不得情绪不对。柏云揉了揉小叶子的头发，脸上多了一丝淡笑。他自小就在社会上流浪，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太小意思了。

    想了想，柏云掏出茉茉送他的手机。小叶子眼底划过一丝讶异。但想到茉茉，随即化作一抹了然。柏云没有注意到小叶子的神色，他点开那个软件，输入了一行字。

    “放心吧，这种级别的事情小意思。”小叶子读出来，脸上多了一抹笑容。随即，她一愣，一道冰冷的机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不大的声音，只在她一个人的耳边回响。

    柏云看着愣住了的小叶子，脸上多了一丝温暖的淡笑。阳光从开着的门里进来，在教室里拖出了一道安静的影子。

    “好了，有什么回家再说吧。”柏云摸了摸小叶子的头。

    小叶子看着面前的柏云，忽然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即使是隔着冷冰冰的机械音，她也可以听出里面的温暖和感情。

    她感觉这种冰冷的外在，和柏云的性格很像。都是看起来很冷，内心却十分温暖。

    ……

    家长会还在继续，不过看起来已经到了尾声。

    柏云一次不经意的抬头，意外看到了一个微胖的女孩回头看着他和小叶子。那女孩眼底有恨，有妒忌，还有一丝浓浓的不甘心。

    柏云眉头微皱。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孩，那这女孩针对的应该就是小叶子。他刚想问小叶子点什么，就看到了那女孩和刘艳的目光在空气中接触了。